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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观而言,1970年代的和平县东水中学的确没有什么景观——从人文景观到自然景观。典型的乡下学校就是了。不过,在那时,没花没草,简简陋陋,也许更切合“毛主席的教育路线”,更切合“贫下中农永远占领学校”!
这,便苦了广大师生。太单调乏味了!
但是,每到深秋冬初,那漫山遍地的野菊花,好惹人注目,好惹人惊喜!
野菊,顾名思义,是一种菊科植物。它特别“贱生”;人踩车辗的路边,陡峭的崖边,密匝匝的河岸上,或是棘丛草蓬里,它都能生。平时默默无闻,人们不觉得它存在;但到秋冬,黄澄澄、金灿灿,一下子“爆”了出来,真是“吹落黄花遍地金”,猛然给人们一阵阵惊喜。每到傍晚,我们散步时,禁不住多看它几眼;不时,有人采下几束,边走边闻它四溢的清香;末了,还把它带回去,插在装了水的瓶子里。房子,马上变得清新、高雅起来。
“诗言志”。我们全家人从高要水南到和平东水,均喜爱野菊。粉碎“四人帮”后,我拿起笔作刀枪,投入文艺界拨乱返正斗争,我那《重评赖大嫂》的论文,正是以“一株芬芳的扑鼻的野菊花”为正题。野菊花啊,野菊,在穷山恶水的东水,我好感谢你的降临啊,当时,写了散文诗《野菊花》!
赞 菊
寒风、冷雨、剑霜,催得遍地野菊绽开了蓓蕾。红日快要拥进西山怀抱了。五彩锦缎挂在西天。河边信步的高二级同学大勇、小田和小军,被这漫山遍野的菊花迷住了。是哪位神仙,给大地撒下了金子?是何方圣手,把朵朵云霞铺在深山野岭、田头地边?
野菊呵,他们在赞着您哪!
小军说,您不似大红大绿的牡丹、海棠,您只绽开着不招人青睐的蛋黄色的小花;
小田说,您不祈求人们什么照顾,您只是那样默默无闻,只是那样不择地而生;
大勇则象诗人般地吟哦着:“野菊呵,您把明媚的春天,喧闹的盛夏,都让给了别的花,而您的蓓蕾,只是在风刀霜剑中孕育;您的花瓣,只是在寒流滚滚的时节怒放!”……
猜 菊
第二天清早,缕缕曙光伸进宿舍。同学们一觉醒来,只见窗户上端端正正地挂着一个盛着清水的玻璃瓶,瓶中插了一束野菊花。
“多香呵!”
“多好看呵!”
——同学们在禁不住啧啧称叹。
“菊花开到宿舍中来了!”
“谁做好事又不留名呀?”
谁采的花儿呀?大家当然不知道,采花者也不会让人知道,而且,做好事不留名的事儿实在太多了。唯有这束在严寒酷热中成长的花儿呵,您知道。而且,昨天夜里,谁在被窝里亮着手电筒在攻读,您知道;谁在梦中还叨念着公式、定理,您知道;谁一清早起来偷偷为同学们打好了洗脸水放在门外,您也知道;……朝阳沐浴着您,晨风吹拂着您,您象调皮的小姑娘,含着欣喜的晶莹的泪珠,在瞧着脸上象春花一样绽开的同学们,在瞧着人群中不露声色的大勇、小田和小军,您也在频频点头微笑,仿佛是在得意地说:
“知道,知道!你们所做的一切,我都知——道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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